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沈安亲口说出这些话，沈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他的大哥，一直以来都将他当做是鸠占鹊巢的敌人么？
望着还在不停咒骂，越来越焦躁的沈安，沈川顿了顿，让暗卫都退下，给他解药。
“父亲。”沈凭澜并不赞同。他平静地阐述：“你说过，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样，沈大当家是真的把沈川当儿子……他对自己有恩啊！
而沈安，是沈大当家的唯一的儿子。
沈川还没说话，沈凭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道：“对您有恩的是祖父，不是沈安。而他现在还想杀您——您觉得现在放了他，他就会感恩戴德，回到你们不知是真是假的兄友弟恭的曾经？或者将沈家的一切包括爵位给他……他就不会杀您了？”
“可是……”
“您这么优柔寡断，怪不得宋玉珠敢给当年还怀着孕的母亲下毒。”
沈川怔住了。
沈凭澜的话提醒了他……
沈安想杀他夺回沈家，那当年宋玉珠显然是早有预谋地进府，是否也是受沈安的指使？宋玉珠给幽蘅公主下毒……是否也是沈安的意思？
沈川沉默了。而不远处的沈川已然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沈安似是痛苦极了，整个人弓着身子，站都站不稳，“沈川……求你……救……救救我……”
“凭澜，救他。”沈川突然道。
沈凭澜狠狠拧眉。
“您太心慈手软了。”
“这并非是心慈手软。”沈川道。
若真的是沈安指使宋玉珠给幽蘅公主下的毒，他都想当场拔剑刺死他。
但是沈大当家的临死前曾经叮嘱过沈川，让他日后多多照拂沈安。
沈大当家的将一切都给了沈川，大概是看出来若将家业给沈安，会被沈安全部败光，唯有交给沈川才最为妥当，而沈川还是个孝顺的，宁可自己吃不饱也绝不会亏待了沈老太太跟沈安。
不过不管怎么样，沈大当家的是真的把沈川当亲儿子养的。甚至比沈安这亲儿子还要好，所以沈川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怎么忍心让沈大当家的独苗苗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呢？
虽然，也的确是沈安自作自受……
沈川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迅速吩咐小厮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把沈安送去庄子里，安排仆从好生伺候着，多找些人手时刻盯着，不允许他向外面传递任何消息。”
沈川冷静地吩咐下去。
他可以养着沈安，就如沈大当家所期望的那样，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既然沈安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今日往后，他就权当是养了只会喘气的牲口。
柳云风被迅速地请到了府中，勉强救下了沈安的命。
而沈川这才从暗卫的口中知道，原来沈安找他喝酒之前，去过沈老太太的院子——给沈川下毒这事是这母子俩一起合计的！
而且这毒药，竟是沈老太太早就备下了，也不知是不一直等着这一日。
要不是沈凭澜一直盯着沈老太太跟沈安的暗卫发现了异常，禀告给了沈凭澜，沈川此刻怕是已经凉了！
*
柳云风给沈安看完病之后，纳闷儿极了。
“这毒不是已经被禁了么？还极其难寻！”柳云风蹙眉，“就连宫里都不太能弄得到……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这是什么毒？”
“‘无息’，取自悄无声息之意，来自北疆，而中了这种毒死了之后根本检查不出来死者中过毒……不过你们说病人毒发的时候口吐白沫？估计是时间太久了，许多药材药效大减，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北疆的毒？”沈凭澜蹙眉，“北疆人不允许入关，沈安怎么会有北疆的毒？莫非……”
大幽的国土已经几十年没有北疆人踏足了，北疆大幽人也进不去。
莫非是沈安勾结外贼？
沈川沉默良久，“我小的时候，寨子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些奇怪的北疆人……兴许老太太是那时候偶然得来的。”
但毒药到底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沈老太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派人来看看，人已经到了院子外边儿被拦住了，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家大老爷翻车了，正焦急地吵吵着要进来呢。
“……老太太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身边的那些恶仆全打杀了吧，换上本分腿儿勤的……也不允许出院子半步。所有进出的消息，全部拦截。”沈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至于那个什么，沈江河……”沈川看向不远处被暗卫翻找出来的剩下的还没用的药粉，淡淡道：“把剩下的毒药给沈江河吃了。”
一报还一报。
沈安他可以养着，饶他一命，但沈江河他可没答应沈大当家的也一起照拂。
更何况作为跟沈安以及沈老太太一伙儿的宋玉珠残害他的妻儿，既然如此，那他就还到宋玉珠的儿子身上。
本来那沈江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
*
沈老太太左等右等等不来婆子回来禀报，打算亲自去看看，结果却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他破口大骂，想像往常那样把那些侍卫全部骂走，可这回他们却不为所动，丝毫不惧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川似乎没死。
而且似乎还发现了什么……不然哪里会软禁她？
“……放我出去！！！”沈老太太更加焦躁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慌极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可那些侍卫仍旧一动不动，甚至在沈老太太觉得他们不敢生硬地拦自己而铆足了劲儿往外冲的时候，被侍卫狠狠推了回去。
老太太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沈老太太一愣，随即哭嚎起来：“俺不活啦！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东西，竟然敢打俺！”
明明只是推，沈老太太却非说是打，侍卫们很是无语。
他们索性直接将沈老太太的院门关上，落了锁，这才稍稍隔绝了些许泼妇骂街的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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