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娘娘。”沈川跟沈凭澜回过神来，躬身行礼。
长乐宫在丽妃去御花园的必经之路上。
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早早地就醒了，睡不着觉，索性直接起来去御花园散散心。
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幕。
丽妃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公主殿下不是跋扈强势的人，不可能让您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的。”丽妃体贴道，“大早上露气重，怪冷的，侯爷赶紧进去吧！”
沈川：“……”
沈川有些尴尬。
偏偏丽妃还殷切地看着沈川，似乎想要亲眼看着他进去似的。
一直沉默着的沈凭澜冷声道：“丽妃娘娘很闲？”
丽妃一愣。
沈凭澜的语气很冷，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礼了。
她有些恼怒。
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沈凭澜又道：“也是，想必昨日舅舅去了别的宫里，丽妃娘娘才得以这般清闲，天刚亮就出来散步来了——不像在下的母亲，没丽妃娘娘这么清闲，还得早起吃在下跟父亲特地去买的早膳。”
沈凭澜话里话外挤兑丽妃无宠睡不着觉，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还顺便显摆了一把幽蘅公主家庭和睦，丈夫跟儿子都围绕着她转。
这让无儿还一个多月没能被翻牌子的丽妃差点儿气歪了嘴。
她气恼地指着沈凭澜的鼻子，“你，你……”
“兄长，栗子糕呢？我好饿。”一道清冽的嗓音突然从旁侧响起。
三人扭头一看，便看到披着披风的沈月璃站在门边，她笑道：“我跟娘已经起来了，赶紧进来呀。”
沈川愣了愣，慢了半拍，晚了沈凭澜一步踏进长乐宫。
“丽妃娘娘。”沈月璃仿佛才发现丽妃似的，诧异了一瞬，随即歉意道：“是兄长惹娘娘生气了吗？丽妃娘娘不要动气。”
丽妃的气稍稍顺了些，便听沈月璃压低了声音，一派天真地继续道。
“毕竟娘娘的年纪在那儿呢……娘娘一生气，满脸的褶子，很丑呢。”
丽妃愕然瞪大了眼睛，只见沈月璃笑容未变，得体地欠了欠身，施施然进去了。
而沈月璃刚刚的话，太轻太低，沈川跟沈凭澜又已经进了门，离得略远，未有丽妃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待丽妃反应过来的时候，长乐宫的门口已然没有了沈月璃等人地影子了。
“哈……她骂本宫丑？她竟然骂本宫丑！！！”丽妃被气笑了。
但紧接着她的表情一僵——
沈月璃刚刚说了，她脸上有褶子了！
丽妃吓得赶忙放松脸部肌肉，摸了摸脸。
呼，还好。
没什么褶子，还是那么细腻光滑。
丽妃发宫女赶忙安抚丽妃，帮着丽妃骂沈月璃。
丽妃脸色沉沉地盯着沈月璃离去地方向，冷笑一声。
“沈月璃……本宫还真是小瞧她了！”
本以为沈月璃是个一棍打不出俩屁的沉闷蠢货，可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愚蠢……
真当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
“小姐，您干嘛要故意激怒丽妃呀……”穗穗刚刚离得也不远，自然看到了沈月璃激怒丽妃的全过程。
穗穗有些担忧，“公主可是说了，丽妃最是睚眦必报了……让您躲着点她呢！”
沈月璃笑了笑，“躲有什么劲，还能躲一辈子么，这么被动可不好。”
她喜欢主动出击。
譬如激怒丽妃，然后趁机一击毙命。
毕竟……
“被激怒了，才有可能找到露出破绽呢。”
*
因为丽妃的原因，沈川跟沈凭澜得以进长乐宫。
幽蘅公主感到很无奈，“放他们进来干什么？”
她气还没消呢，一点儿都不想见他们爷俩！
沈月璃吃着栗子糕，“总不能让丽妃看笑话吧。”
沈月璃昨晚从暗卫那儿补了一些关于丽妃的一些事。
丽妃最是喜欢看着旁人在痛苦里挣扎——许是当秀女没有宠爱的那三年把她给折磨疯了，丽妃只要逮住谁窘迫、落寞了，她就可劲儿地踩人家痛脚，非得狠狠羞辱一番、直到自个儿心里舒爽了才罢休。
甚至遇到尤其憎恨厌恶的，会更加严重。
多少妃子被丽妃打压崩溃了的，甚至之前曾欺辱过她的那些，都已经疯了。
沈月璃昨晚听到这些的时候，啧啧叹惜，这样一个女人，也难怪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若非她地位实在低微，还没有孩子，只怕位分还会继续往上升，绝不止步于小小的妃位。
“到时候丢的还是咱们的脸。”沈月璃喂了幽蘅公主一口栗子糕，“怎么样，甜吧？竟然还是热乎的……这次还算蛮有心的嘛。”
“有心个屁。”幽蘅公主冷笑，“沈青曼爱吃他家的蟹粉酥——他俩也没少去给她大早上排队买。”
沈月璃：“……”
啧。
手里的栗子饼瞬间不香了。
于是沈川跟沈凭澜就发现，明明特地出去接他们、帮他们解围的沈月璃，竟然不搭理他们了！
就连栗子糕也不吃了。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不知哪里又惹到了沈月璃，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月璃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拿起了桌上了栗子糕。
还不等沈凭澜暗暗松了口气，就见沈月璃抓着那包栗子糕往外走。
“你去哪儿？”沈川问。
沈月璃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来姐姐怕是许久没吃了，我带去看看姐姐。”
沈川一愣。
虽然他对大女儿的所作所为极其失望，但是小女儿此举，让沈川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感慨地望着沈月璃的背影，心中愧疚又欣慰：女儿这是长大了啊。
沈川并不知道，沈月璃虽然没有说谎——
但事实却是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东厂的小太监狗腿地给沈月璃搬了把椅子，放在沈青曼牢笼的对面。
而沈月璃就坐在沈青曼面前，看着她吃着只有几粒米的清粥，就着两根咸菜，然后自己则掏出了栗子糕。
刹那间，栗子糕香甜的气息便扩散开来。
京都陈记的糕点，在整个大幽都有名。
就连皇上都慕名而来，吃过他家的糕点，赞不绝口。
但是陈记的陈师傅有自己的坚持，坚决不愿进宫当御厨。守着一家小店，每天只卖一百块糕点，全得靠强。
真真儿是有钱都难买。
而此刻，沈月璃当着沈青曼的面，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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