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十八个军官，都上过战场，不少人还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淌过一个散发恶臭的池塘而已，不就是一些动物尸体么，没什么，老子什么没见过。
噗通，噗通！
一个个的迈步走进池塘里。
结果，池塘的深度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原本以为，池塘的深度也就到膝盖。
哪曾想，走了三四步，深度已经到达大部分人的胸腹，个子矮的人，甚至到了脖子。
池塘的烂泥里，也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些动物尸体，随着一个个人进入池塘搅动，各种肮脏埋汰物接二连三地翻滚出来。
即使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也无法忍受这份肮脏和恶臭，一个个的一边捏着鼻子捂着嘴，一边向前走去，时不时还呕吐几口。
吐出来的呕吐物，又为池塘的污浊添砖加瓦。
虎三齿三个教官已经走到池塘对面，看着在烂泥中前进的学员，都裂开了嘴角露出了姨母笑。
“这味道，够劲，之前应该让伙房少准备一些饭菜，免得浪费了！”
“哈哈，饭菜绝对不会少，你也不想想，这些可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没经历过！”
“这你就错了，战场那是搏杀，跟这不一样。就像你在战场上，饿起来屎都吃，可你现在，连屎尿都不愿意沾身！”
“这倒也是……”
“要过来了，这一批素质还真不错，比昨日那些连排长长强。”
“连排长大多都是从学堂里出来的读书人，也就在预备役里训练了两年半，哪里能跟这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团营级军官相比。”
“这倒也是……”
陈溪的个子不是很高，烂泥满到脖子上，一只手捂住口鼻挡住翻滚的烂泥，一只手在烂泥里扒拉，努力保持平衡。
只是，六七十人在烂泥里前进，推动的烂泥如同波浪一样，时不时的没过口鼻。
陈溪闭气，加快了速度。
总算是趟过了池塘到达对岸，像陈溪这样矮个子的人，自然免不了尝一尝个中滋味。
有更倒霉的人，在池塘里摔倒，那酸爽，那滋味……就甭提了。
“前方过河，冲洗！”
学员们急忙向前狂奔十几米，纷纷跳进了深到胸腹的河水中。
清澈的河水，瞬间就变得浑浊脏臭，甚至有不少鱼儿泛起了白肚皮。
使用香皂相互间搓洗了良久，直到冻得受不了了，这才纷纷爬出水面，到了岸上。
岸边，已经放好了新的衣服。
羊毛内衣、迷彩服和军靴。
蒸汽机投入纺织工业，纺织的效率大大提高，布料的精密度也远远超过了人工，各种服饰出陈推新。
迷彩服这样的服饰，以及军靴帽子，安逸只是将思路提供给柳如烟，没多久就开始量产，现在已经在北方军团开始列装。
学员们换上羊毛内衣和迷彩服，穿上军靴，身体一下就暖和起来。
“一人一碗姜汤！”
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下肚，陈溪感到肚子里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只是紧接着打了个喷嚏，顿时感到鼻腔里又充满了恶臭。
“呃”
不止一个陈溪，很多人开始呕吐。
“剃头！”
虎三齿一声令下，十个剃头匠挑着担子走来。
“陈溪，徐旺……你们十人出列！”
陈溪等十人被勒令坐在凳子上，剃头匠拿起剪头咔嚓咔嚓就把大家的长发给剪了，剪了还不算，还在继续剪短。
众人大惊。
虎三齿怒喝：“这是军令，尔等是要违抗军令否？”
军令一下，陈溪等人只能端坐着，任凭剃头匠在自个的头上忙乎着。
观看的学员们，一个个的心下骇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也，这句话深入骨髓，如今却要剪去头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虎三齿一把摘掉帽子，喝道：“看清楚了！”
张文辽等教官全部摘下帽子，都是短发或者光头。
众学员见教官如此，确信不是只针对他们，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张文辽朗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言实则谬矣……”
虎三齿见张文辽这个从教导团调来当副总教官的书生，又开始文绉绉的抖书包，就接话喝道：
“我等军人上阵杀敌，头可断血可流，剪去没鸟用的头发又算个鸟。咱们剃头只是第一批，今后，凡是咱们汉军，都是短发。”
李文奇跟着笑道：“头发真是没必要，三天后，你们就会发现，短发光头，太他娘的舒服便利了。”
“哈哈，以前天天打理头发，现在理了光头，虱子都没有了，爽！”
“天热的时候没头发，肯定更爽。”
在理了头发的教员们的笑谈中，众学员们不再抗拒，反正抗拒也没用，满头青丝纷纷离家出走，成为了一个个刚还俗不满月的和尚。
理发完毕，众人这才走向半山腰的军营。
到了军营，天色已黑，军营里的水泥地面小校场上，几口大锅点燃的篝火，照射得一片通明。
一张张露天摆放的桌子上，堆满了酒菜。
两百多名年龄在25岁以下，官职在连排级别的年轻初级学员，排列整齐地等候着一样受苦受难的中级学员。
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强忍着，看上去像是便秘一样。
昨日，他们也尝试了同样的滋味。
只是今日的池塘里，多了很多他们制造的污垢，可以预见，比他们昨日更加难受。
主持的是兵部左侍郎古达，在一番致辞过后，宣布酒宴开始。
今日酒菜敞开供应。
令初级学员们赞叹的是，中级学员们似乎不受影响，一个个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而初级学员们，昨日大多都吃不下饭，今日还有些不适，在中级学员们的带动下，这才胃口大开。
吃饱喝足，中级学员在初级学员的带领下回到宿舍。
宿舍楼是青砖水泥瓦房，上下两层，每个宿舍十人一间，上下铺。
每个宿舍，三名中级学员，七名初级学员。
中级学员学习一年，初级学员学习两年。
前三个月，队列集训、纪律整顿、兵法学习探讨等，中级和初级学员是一样的。
陈溪倒在下铺床上，盖上被子，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没有丝毫睡意。
陈溪很激动，汉王这手笔，是要全面改革军队。
等他们这些学员毕业，将会是新军中的中坚力量，配上火炮等火器，战场格局将完全改变。
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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