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叶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他想尽快离开这间屋子，“许导，你放心，我会给范兵兵安排一个合适的角色。”
“哦，那挺好的。”许愿随口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想改一下医药代表的戏份。”
文牧叶这才重新坐回许愿身边，涉及正经的戏份，他可不想马虎，“你想怎么改？”
“这个医药代表太坏了。”
“有什么不对吗？”文牧叶没觉得有问题，医药代表这个角色有两个作用，一是作为反派调动观众的情绪；二是他要推动剧情，正是他不断督促警察办案，才导致程勇怕了，把代理权转给了张长林，然后造成了吕受益的自杀，进而让程勇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仿制药的真实情况我们都清楚，但观众不知道，我们隐瞒了这部分信息，就是不客观。作为创作者，我们不能预设立场。”
“你不是也站在程勇这边吗？”
“当然，但我们不能代替观众思考，我们要把信息表现出来，至于观众支持谁，让他们自己去判断。”
许愿肯定是站在程勇这边的，守法还是救命，许愿一定会选择救命，许愿相信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许愿不能替别人做选择，他和那些把自己想法强加给观众的导演和编剧不一样。
这一点是许愿刚才翻剧本的时候想到的，他正好看的是医药代表赵立忠的个人剧本。许愿是越看越心惊，不知不觉中他们几个主创，都把自己代入进了程勇的立场里，这不就是在引导观众吗？
虽然许愿也想这样引导，但作为一个创作者，他不能这么干，尤其是这种现实题材，导演和编剧更要客观公正，把所有信息都展现给观众。
文牧叶陷入沉思，半晌才问道，“你想怎么改？”
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文牧叶的心境不同了，第一次他问许愿只是尊重许愿的地位，而这次他是从心底认同了许愿。
“加一句台词吧。”
……
李乃闻拿到了最新的剧本，看完之后他笑了。虽然只加了一句台词，不到一百个字，但李乃闻很高兴。李乃闻是老演员了，当然知道加这段台词的意义，他喜欢能为观众着想的剧组，不像有些辫子戏，一味地美化大清，大清早尼玛亡了……
李乃闻很快就把台词背熟，顺便调整了一下演法，他要让自己表现得更利己，更招人烦，这样才更符合新加台词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观。
演郝局长的是宁小志，也是一位老戏骨，最出名的角色是98版《水浒传》里的吴用。
张鲁壹敲门进了局长办公室，李乃闻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郝局长介绍道，“这是曹斌，我手里最能干的刑警，这位是瑞士诺瓦公司的医药代表赵立忠先生。”
“你好。”“幸会。”
李乃闻伸出右手和张鲁壹握手，在张鲁壹转身拿材料的时候，李乃闻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张鲁壹的血和刚刚擦上的红药水，他皱了皱眉，浑身不自在。
张鲁壹这时在沙方上坐下，“什么情况？”
“哦。”李乃闻把左手伸进口袋，捏住了里面的手绢，但没有拿出来，“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一款抗癌药叫格列宁，一直以来被阿三的一个药厂仿制。最近这个假药居然在魔都出现了，而且已经泛滥，总公司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派我来寻求一下你们的帮助。”
张鲁壹低头看报告，李乃闻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手上的血和红药水，说起了文牧叶和许愿新加的台词，“我们公司这几年来投入了几百亿美元资金搞新药研发，最终研发成功的药只有十余种，能够快速回笼资金的只有包括格列宁在内的几种。如果不能打掉这些假药，我们就没有资金研发新药，这对患者是不负责的。”
宁小志看向张鲁壹，“怎么样？能办好吗？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你要用点儿心。”
李乃闻微微欠身，“那就拜托曹警官了。”
“贩售假药伤天害理。”张鲁壹咂了咂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乃闻，“我义不容辞。”
“咔。”
文牧叶、许愿和宁昊站在监视器后面，宁昊给两人散烟，“这段词是新加的？你觉得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这也是事实，我们讲出来就行了。”
宁昊开始抬杠，“那阿三做真人试药的事儿你怎么不讲？”
许愿白了宁昊一眼，喜欢抬杠怎么不去工地呢？“有心的观众自己会去查，到时候也会有营销号帮我们讲，在电影里直接说了，还想过审吗？”
文牧叶接了个电话，“王老师你到了？好，我这就派人去接你。”
“是王艳辉老师？”
见文牧叶点头，许愿一脸惊喜。其实早在《李米的猜想》时，许愿就和王艳辉有过合作，可两人不算有对手戏，那时候许愿对王艳辉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上次拍《烈日灼心》的时候，许愿全程观摩了王艳辉的那段独角戏，简直是惊为天人。后来许愿把王艳辉介绍给了宁昊，两人在《心花路放》里有一小段对手戏，可许愿一直觉得不过瘾。
这次张天林这个角色许愿一下就想起了王艳辉，王艳辉演坏人都不用化妆，那可是浑然天成，现在终于有机会多演几场对手戏了，许愿怎么能不兴奋？
“你别找人了，我去接王老师。”说罢许愿也不等文牧叶和宁昊反应，转身就往外走。
文牧叶和宁昊面面相觑，半晌文牧叶才开口，“许导好像没问我王老师在哪？”
……
许愿当然不是傻子，他有王艳辉的电话，半个多小时以后，许愿和王冲接到了刚下飞机的王艳辉。
看着王艳辉手里的蟹壳黄和海棠糕，许愿问道，“王老师，你这是刚从魔都过来？”
“对，这是给你带的。”王艳辉把东西塞进许愿手里，“别叫我王老师，就叫我老王吧。”
许愿自然是从善如流，他也不喜欢别人叫自己老师，“老王，你去魔都干什么？”
“《幕后玩家》那电影，补拍两场戏。”王艳辉帮着王冲把行李放进后备厢，“对了徐铮让我给你带好呢。”
许愿点头，看来离开了自己，徐铮混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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