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岛里真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来源？介意和好朋友分享一下可爱的小秘密吗？”
“明白地说，我没收到自己可能丧命的暗示，用不着大惊小怪，我见过的场面不多不少，刚好可以应付人渣的挑衅。”
“等于没说。信任果然比金子还值钱！这样一来，我还得祈祷你能完完整整地回到你的鬼屋去......”怀特撇撇嘴，喃喃地说，“可能这也不坏，谁知道呢？”
他见白牧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忍不住补充两句。
“听好了，就算我最后尽一份力。‘骨桥’的邀请函有三种，你收到的第一种，通常发给商会潜在的敌人，就是说他们还不确定你有没有利用或宰杀的价值。会面过程因人而异，商人只要向他们低声下气，缴纳一笔供奉，一多半能活着出来；”
“如果是针对暴力寻租者......可我可就不清楚了！打斗——据说免不了这类‘考验’——可能会相当血腥。刺客不讲究公平竞争，一般‘强势’的客人都有去无回......”
“我强烈推荐采用第一种路线，当然不是鼓励你向我借钱。我的情况也很不妙，说不定哪天就得去申请破产保护......”
“我明白。感谢你的红茶，这会儿我倒想拜托你件事。”
怀特不置可否地说：“请。听听总没什么损失。”
“我大约在下午三点过五分回家，这段时间劳烦你到我的鬼屋照看一会儿。我的弟子可能在厨房引发一些火灾，需要一位信得过的好友给她点建议，顺道也请帮忙招待下前来拜访的建筑师——房屋翻新的款项等我回来跟他详谈。”
估量一会儿可能包含的风险，怀特还是点点头。“别担心，我有的是空闲时间，你只要专心解决分歧就成。我有提过吗？有不少拿手菜色可以跟公主交流一下，晚饭应该会挺不赖的。”
两人一同离开天文塔，道别后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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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前厅陈列着不少上过油的古董甲胄，卫兵似的站成一排，倒持的双手剑剑尖点地，可能是家族徽章的部分一律被重新锻压，浮刻上“骨桥”的恐怖标志。
不过细心的观察者还能从护颈内侧、或者胸甲的雕花和刻边里，发现原主的蛛丝马迹，这些铠甲虽然被打磨得铮亮，品质却参差不齐。
白牧在领路侍者出现以前，居然认出了几个眼熟的家徽，不禁让人感到好奇，这些东西都是通过何种途径划归商会的名下。
由此看来，“巴别度”的品位向大多数盗贼窝点看齐，只是规模足有这些组织的十个大。
“大人，请随我来。”侍者彬彬有礼地突然现身，白牧跟在他屁股后面，眼前扫过反射人影的大理石巨幅地砖、以及凿空一部分山崖建成的高大厅室。
商会的主塔立在险峻的陡崖边缘，初建时凸显摄人气势，故意选择了不太理想的地基，好让塔身和悬崖尽可能接近。
直到这座惊人建筑表现出向崖底轻頽的态势，建造者才忙不迭增加两座副塔，用巨型石梁巩固下半部分塔基。
即便如此，仍有人预言，主塔坠入深渊的一天会在一个多世纪以后到来。
用饱蘸鲜血的脏钱建造的、将要崩塌的高塔，实在好像戏剧剧本中的情节。
这座建筑投下的细长影子，随一天中阳光的走向不断挪移，把“峡湾之岛”变成日晷承接阴影的轮盘。
白牧随侍者登上四层楼梯，随处可见过度繁杂的装饰画和浮雕，古罗克的繁荣贸易和金钱本质、似乎集中体现在此地的奢靡外表之下。
“我们到了，大人。您可以自由进行，本商会的一位干事就在接待室等您。祝您好运。”
白牧对最后这句感到哭笑不得，他们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工作性质，直率的坏蛋至少比伪君子强些。
推开接待室充满镂刻的门扇，里面的情形令他小吃一惊。
房间的宽度约有三十尺，长度却接近宽度的三倍，像一条前窄后宽的甬道。尽头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忙碌的官员，不断把空白文件盖上商会的印信，完全无视白牧的到来。
白牧踱步到唯一一张木头椅子上坐下，短腿窄边、坐垫的位置让客人的臀部不断往下后方滑动，只能保持驼背弯腰的难受坐姿，扶手像时刻准备折断。
相对而言，商会干事占据了掩体般的红木桌子，看上去要比访客高出一头，不断盖印的动作相当纯熟，令人怀疑他的工作究竟是盖印本身、还是仅仅令对方感到无所适从。
白牧难受地变换坐姿，干事先生不为所动，眼睛盯着纸张，嘴里说：“请稍后，再有六十份就可以完工。”
“抱歉，两小时后我还有件小事要办，劳烦你稍微提高下工作效率。”对方盛气凌人，让白牧极其反感，懒得再说场面话。既然石脸声称“过程越惊险，结果越稳定”，自己又何必对贩奴的人渣低声下气！原本敌人背后势力扑朔迷离，他可说少有胜算，倒不如依照艾文的建议，把一切交付给“七子”进行裁决。
桌子后面的干事显然没见识这样强硬的态度，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眼睛不住往下乱看。白牧心想，不会吧？难道下面摆着一份“行动指南”？！真是了不起的想象力！
“嗯，这样啊......就是说你不打算与‘巴别度商盟’展开友好合作喽？”
“‘合作’相当好。可如果商盟的‘合作伙伴’都得坐在这种别扭的位置上，那我宁肯找个树桩自己呆着。”
干事一时语塞，白牧都能听见他翻找书页的沙沙声。等对方确定，从书本里找不到合适的回答，只好对白牧说：“我想你应当进入左手边的房间......会有恰当的人听取你的意见，并代为传达商盟的建议。我这还有不少工作，你看是不是......”
“左边吗？正是我喜欢的方向。”白牧冷淡地微微颔首，算是向对方施礼完毕，“感谢你的宝贵时间，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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