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杨若翎怅然若失地站在雪地里，只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以前蛇尊要求自己白纸黑字写下的誓言如今都像笑话一般，她并不认为他是诚信的。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严崇…”她自言自语着。
花了五天时间她才找到严崇，他并没有与霍晨瑶分开。
严崇看见她后也吓了一跳，她手上残留的妖血甚至没来得及洗掉。
“总算找到了…”杨若翎失魂落魄地跑前去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跟蛇尊分开了？”
他微微眯眼没答上来。
霍晨瑶原本在烤鱼，见状便不理解地站起，“没有呀，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呢。他说要回青黛门几日才暂时分开了而已…”
闻者双手无力地垂下，眼中闪过错愕。
蛇尊为什么要说谎，明明他们还在一起行动，为什么要骗自己？
“怎么了？”严崇有点迟疑地问，“你手上为什么这么多血？”
“他走前只说了这么多吗，没有说别的打算之类的？她着急地追问着。
严崇摇头，“我们虽一直在找门，他也时常离开，平日不会过问这些。”
她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强烈的不安感充斥全身，完全做不到。
没时间让她深究蛇尊的本意，很快就传来了噩耗。
在大冷天里，北漠熔野山竟再次变得炽热起来。
听到消息的神明们不少赶过去观察情况，可他们最终只在熔野山定找到一张蛇蜕。
此时祁墨河也正好回来了，听闻后也即刻过去查看。
熔野山难得长出来的植被再次变为枯草，地面滚烫热浪微涌。把耳朵贴近一听，就能听到底下有溶液流淌的声音。
杨若翎与众多神明一并站在熔野山底，脑子一片空白。
她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一天会回到这里。旁神见她都没敢出声，总怕她下一刻又把这变得一片狼藉。
天上的神轿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她抬头望去恰好看到祁墨河掀开帘子的手臂。
“河…”她心如刀绞地捂住嘴巴，不能在众神中露出这般难看的模样。
各个都在议论这山底下又发生了什么，没人敢下定论。
她想上山却被单漱玉拦了下来。单漱玉凑到她耳边极轻声地道：“想要不引起误会，就老实待在山脚。”
寒清言也朝她点头，让她不要过于紧张。
直到药神手里攥着一大张蛇蜕从山上走下来，众神才围上去询问情况。
可他只是摇头直言可惜，“珍贵的药材，说没就没了。”
这话使她仅存的幻想都破灭了，她踉跄着走到药神跟前，仔细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玉水珠没有反应，可她能确定这是蛇尊留下的。
“已经没有妖力了，这皮也没什么用处，还能蒙个药袋子吧…”药神还不忘对熟人抱怨。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腿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祁墨河也下山了，眼疾手快地抚稳她，“抱歉，这里太热了。”
他恭敬地朝众人解释着，而后把她带回神轿中。
他垂首看着她，面如死灰。
“他死了吗？”杨若翎全身软绵绵的，说话的声音还在颤抖。
明明下面惹得让人流不出汗，可她的手脚却跟刚从冰水里捞出没有区别。
祁墨河握着她冰凉的手，良久才缓慢点头，“嗯，这山下再次燃起的火苗，与他的死有关。”
…
众神惴惴不安，唯有地王很高兴。
这代表着地府可以不借助他神之力再次恢复秩序，也无需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熔野山炼狱火复燃的事传到天王耳中，他并没有过于惊讶，“比预想中还要快啊。”
“天王殿下，那该怎么处理？”天兵们问，“难道又要水神去灭火吗？”
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别着急，静观其变。”
蛇尊的死讯很快传开，霍晨瑶即刻哭得撕心裂肺，严崇在一旁也不好受，奈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为什么会死了，他不是要找天宫门做神明的吗？”她悲痛欲绝地道。
说好的他有无限长的寿命，所以不屑于与自己相誓，如今他却死得这么快。
她痛心疾首地跪倒在地，“骗子…蛇尊大人是个大骗子…”
严崇默然，通过几年的相处，他已然知晓蛇尊并不是想成神。
他心中的愿望，远比成神要深远…
杨若翎找药神拿走了蛇尊留下的蛇蜕，他原本还不打算给，奈何念竹和祁墨河的黑脸让他不得不服。
她跪地把蛇蜕叠好用布匹包裹，再掏出他曾经写下的誓约纸塞到里面。
无需继续遵守沉重的契约，可她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她茫然地道，“为什么不能好好告诉我。”
从药神处离开，她带着包裹回去找严崇两人。
虽然很残忍，可霍晨瑶还是哭着提出要自己保管这张蛇蜕。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杨若翎沉声问。
她紧紧地抱着包袱，眼睛哭得红肿却流不出泪水，“我…我原本也是因为他才去找的门…但现在…”
杨若翎重重地叹息着，她透过玉水珠只看到她当初跟着蛇尊的幸福与情愫，没有看到这种未来。
如果她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当初怎么说也绝不会把霍晨瑶从除妖村里带出来。
她把霍晨瑶揽入怀中，轻声地安抚着。
最终她互送霍晨瑶回到除妖村，霍父母问起怎么回事，她也只回答说委任都已完成。
“霍姑娘除妖门道技艺皆高，我拜托她做的事都顺利解决了。但她需要休息，所以我把她送回来了。”她微笑着道。
霍晨瑶不言不语地抱着包裹回到房间，而后闭门不出。
“瑶瑶这是怎么了，竟然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霍母依然担心。
杨若翎抬手安慰道：“不用操心，她只是有点累了而已。或许会茶饭不思，但二老还是先不要勉强为好…”
时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这句话并不负责任。
没办法在此处久待，杨若翎多寒暄几句后也悄悄离开了，只能让霍父母照顾好她。
严崇以及祁墨河都在不远处等她，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
反倒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事情都解决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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