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足足有三四分钟。
不过，最后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既然你和圆桌议会有关系，那你觉得我会如实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徐羡面无表情的承诺道：“请你放心，我和圆桌议会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过来也并不是受任何人的指使。”
“呵，你以为我会天真的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就凭你我都是从工业区地下世界一路爬上来的调查员？”
“当然不是。”徐羡摇着头道：“凭我现在知道袁教授的下落，也知道那团绿色荧光液体的秘密。”
“呵，那又如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觉得用这样两句话就可以从我这里套出你想要听的话吧？”
徐羡想了想后道：“你需要的是信物吧……那这个够不够？”
徐羡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截锃光瓦亮的金属管道，约莫两指长，带着引线，里面是塞满的黑火药和各种碎金属尖锐物。
他慢慢走过去，将这个简易自制雷管放在了A3面前的办公桌上，意味深长的道：“你应该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A3拿起那个自制简易雷管，放在眼前端详了许久之后，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
不止过了多久，A3从徐羡的咳嗽声回过神来，声音低哑的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
“我当时就在她的身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拿的。”徐羡慢慢退回到办公室中央位置的沙发上重新坐下，一边说道：“她现在很想和你见一面，但是被我劝住了，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从工业区地下世界走出去的孩子。”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A3的语气十分平静，也很自然，听不出半点恼怒，甚至没有一丁点惊讶的情绪。
“算是一伙的吧，严格来讲，又不能这么说。”徐羡面无表情的接着道：“给你看这个东西，只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和圆桌议会不可能有关系。”
“那你这次过来……是因为她们吗？”A3说着，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自制简易雷管。
“不，不是，她们并不知道这次的会面，我是为自己而来的。”
“只是想验证验证你自己心中的那些推测？”
“对的。”徐羡看着对面的A3，认真的道：“因为现在对你仍旧抱有希望的人，已经不多了，我算是其中一个吧。”
“抱有希望？哼，那还真是谢谢你了。”A3很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那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了吗？”
“好，这第二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A3一边说着，一边靠在了身后的椅靠子上，摆弄着手边的自制简易雷管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很早就发现了工业区地下世界的秘密机会，甚至远在一个多月之前。”
“你是说……S5现身的那一次吗？”徐羡问道。
“是的，就是那一次。”A3点了点头，不过因为背光的原因，徐羡仍旧看不到她脸色的表情，只能听她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并算不上什么怪异案件，顶多就是一群被逼到绝路的底层劳工，在抱团取暖，寻求一些心理上的慰藉而已。”
见徐羡正在认真的听着，A3又接着道：“这种事情，在工业区的地下世界简直不要太多太多，每年，甚至每个月都会冒出一二三个神棍或神婆，妄称自己是神明转世，天神下凡什么的，在常年见不到天日的平民窟里招摇撞骗，也总是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想着利用他们，来搞点钱或者是搞点事情，这都不算出格。
其实，工业区地下世界的那些大小黑帮，也差不多，都是这个尿性，忽悠一帮走投无路的人，替自己流血卖命，然后从中获取好处，真的，见识过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早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是这次的规模就大了很多，不是吗？”徐羡打断了她的话，反问了一句。
“是的，规模的确大了很多。”A3将两双手慢慢举过头顶，像是在遮挡什么光线似的：“但他们的组织架构也明显没有黑帮那么森严，即便人多，处理起来，也远比一个同等规模的黑帮要容易的多，所以我才会想着要自己在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情就好，没必要惊动警卫署，尤其是圆桌议会。”
“既然这样的事情很寻常，为什么还不能惊动警卫署和圆桌议会呢？”
A3看了徐羡一眼，道：“因为那些神婆神棍只是借着谎言招摇撞骗而已，但这一次，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上面的人对这种底层人规模性聚集的事件本来很敏感，尤其是在听到了他们所宣扬的内容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定。”
“既然你并不想圆桌议会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去，那你为什么还要提交计划报告书呢？”
“我需要时间，你懂吗？我当时真的需要时间。”A3揉了揉额头道：“他们一直所宣扬的那个神明，始终没有出现，它是一切问题的源头，如果不能解决他们口中的那个神明，就算这次遣散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所以我需要等候，耐心的等待他们的神明降临。”
“好，这个我能理解，圆桌议会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进来的？我想知道这一点。”
“你难道不知道工业区地下世界，四处都有他们的眼吗？有的伪装成底层劳工，有的是那些富商财团雇佣的私人武装，甚至是街头的混混，都能为他们提供情报，随着秘密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徐羡听闻后，反驳了一句道：“可你在采访中直言是你向圆桌议会递交的计划报告，为什么这么说？”
“的确是我提交的，在他们得知此事，还没有理出完整的应对方案之前，我就已经把计划书提交了上去，就是为了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那些无辜的劳底层劳工们，能够活下来。”
“他们答应你了吗？”
“是的，当时答应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背叛了你。”
A3没有说话了。
“他们的确背叛了你。”徐羡又接着道：“但你也用数千劳工的性命，换来了这个位置，是吗？”
A3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或许我这个位置下面坐着的，的确是几千无辜死去的底层劳工，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呢？”
“想明白了如何将利益扩大化，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让它发挥足够的价值，死人有时候比活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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