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继续往水泽森林里深入吗？昨天我们从边缘一路向中心走，以我们的脚程，现在离中心地带的距离还很远，再往里头走走，我们就能准备回程了。”
洪文玉睁开眼，在鸠西铭的吵闹和邢声洛的惊叫以后，他算是彻底清醒。
同样是在水泽森林历练，只在外围徘徊和深入中心区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环视了周围一圈的妖兽尸体，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挑挑拣拣烤着妖兽肉的斐裘身上。
昨天斐裘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自己是队伍中最强的人，对于队伍今天的计划也是他最有发言权。
“是什么时候，我们和斐裘之间的差距变得这么大了？”
洪文玉昨天在斐裘的引导下他还没想这么多，到了今天早上他回过神来。
是在扫向周围妖兽尸体的那一眼的恍惚里，又或者是在接触月灵髓液屏障后鼻端凝聚不散，沉淀拥滞的血腥味里。
“明明不久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我和斐裘的差距并不大，甚至他还不如我。”
抚了抚衣衫上的皱褶，洪文玉心想。
鸠西铭接过斐裘递过来的烤肉，也不管是不是早晨，不管是不是刚起床，一口咬下，油脂混合着蛋白质的芬芳，带着些微焦香，在他嘴里炸裂。
真香。
“难得来一次水泽森林当然要到中心区域探险，就在外围待着来了和白来一样。我说你就是太小心，来都来了，也别想太多，我们四个人一起往里面闯，总没错。”
鸠西铭边吃边说，嘴角泛滥着油光，也难为他能做到这样还不吧唧嘴。
“要我说，我们除了迷雾森林去不得，就斐裘这实力在水泽森林里横着走，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抬头朝着正给洪文玉和邢端方送烤肉的斐裘喊：“你说是吧？”
“行！今天就让斐教练带你们到水泽森林中心逛逛。”
斐裘瘫坐在月灵髓液构成的躺椅上，感受着焦香的烤肉香气。
他还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大清早吃重口味的食物，但是毫不妨碍他感受空气里弥漫的，烟熏火燎的香气。
来水泽森林前斐裘已经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白银大圆满，按他的实力，只要不刻意作死，在水泽森林里行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除非被一群妖兽夜以继日地围攻，或者不幸中了毒，还是遇上从迷雾森林里逃逸出来的妖兽。
其实就算是遇上了斐裘也根本不担心，昨天丢的妖兽烤肉证明了不说萧眠虎，其他三个家族里至少来了一个人跟着自己这群人。
等到真正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一定会出手救援。
看到斐裘和鸠西铭都选择了继续深入，洪文玉的目光落在了邢声洛身上。
眉头皱起，却还是强忍着不适，一口口地啃着烤肉，邢声洛咽下满口油腻，眼神擦过地面，迎上斐裘带着鼓励色彩的眼神。
顿了顿，他说：“我们继续深入吧，有斐裘在按昨天的方式历练，就算是遇到更强的妖兽我们也不会有危险。”
话音落下，他垂下眼，又努力睁开，声音郑重：“今天我也想要独当一面，自己挑战一只妖兽！”
“哈哈哈！好样的！”鸠西铭三口两口咽下烤肉，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烈酒入喉，把油腻一口压下肚，“不错嘛，没想到平时你唯唯诺诺，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阴沉模样，没想到是个有种的。”
他又瞥了洪文玉一眼，“啧”。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我也就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特么的别人说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挡在面前的全部踢开，拉后腿的全部斩断。就你们洪家那点破事，发生了就发生了。怎么了？家里出了些败类，就要畏首畏尾，做个软蛋了？”
洪家，事？
说到这个斐裘就马上精神了。
要说最近洪家发生的大事，最大的也就是九狐实验室了。
到底和洪家的联系有多深，洪家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斐裘虽然算是不慎揭开这块痂的人，然而对于泉市九狐成员的清查，他完全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或许洪家真的和九狐牵连很深。
鸠西铭的话像是一把大锤，把凝固在洪文玉终身的抑郁和萎靡砸了个粉碎，他玉色的面庞有瞬间恍惚。
他沉着脸，好一会儿轻轻吐了句，
“谢了。”
抬起头，他又是如玉一样温润的少年。
“是我魔怔了，那我们就继续往水泽森林深处走。”
是啊，洪家到了现今，畏畏缩缩已经对情况完全没有帮助。家族的现在有长辈们维持，而他，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不但帮不到家族，更像是给自己套上枷锁，成不了家族的希望，也局促了自己的未来。
感受到斐裘好奇的目光，想到斐裘或多或少也牵涉其中。
洪文玉也没有隐藏，虽然做不到洒脱，但是斟酌着开了口：
“九狐实验室发现以后，泉市官方排了稽查成员协助各家自查。”
他抬头看了眼邢声洛和鸠西铭，斐裘的看到他俩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别家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我们洪家，一开始是旁支，后来是主家。一开始只是几个人，没想到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
洪文玉语气沉重，像是叹息一样吐出了一句，“很多人。”
意料之中。
九狐对于专门传承改造卡的洪家而言，毫无疑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改造卡师一脉太过于凶险，九狐的实验虽然惨无人道，但确实为改造卡师们提供了宝贵的发展方向。
这样的资料对于改造卡师而言，根本就是散发着无与伦比诱惑气息的诱饵，稍不注意就容易上钩，沉沦其中久而久之就又腥又臭。
传承了上百年的家族，难免有些腐烂枯败的烂泥。
“看来洪家这一次是伤筋动骨了。”斐裘暗忖。
“走吧。”
他注意到洪文玉有些阴霾的脸色，率先走在了前头，走向水泽森林深处。
罕见的，鸠西铭也没有多说，迈着步就跟上了斐裘，留给洪文玉一个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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