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能窥视一切，永不磨灭的痕迹。”
莫宾的话让林凌打了一个寒颤，想要说话，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吓的不敢出声了。
全身上下，唯有能够支配的就是瞳孔，她唯一能做的，就在看着男人将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远处的陆远，揉搓了一下眼睛，在他的视角下，两人就像情侣般对抱在了一起。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真是一个笨蛋。”
陆远也只能这样在远处咒骂了，如今的虚脱之下的他，别说动手了，就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见血液开始凝固，莫宾眼睛一闭，抬手将林凌衣服扯下两个布条，捆绑在了林凌是伤口以及自己手臂上涂抹的地方。
“我能够感受，你的思绪，你的记忆！”
血液竟化成了黑色烙印，如同出生时就所留下的胎记，无法磨灭，伴随终生。
这便就是痕迹！
能够连贯心的痕迹。
“窥视之眼，开！”
莫宾瞪大了瞳孔，瞳孔再度融化，重新组合，竟然化成了一双和林凌一模一样的瞳孔。
此刻林凌身后，更是凭空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眼睛，瞳孔呈现透明镜状，眼睛的内部往如漆黑的夜空。
夜空中那微小的星光，就是人的记忆！
这会，哪怕是陆远也看见了，那双如同恶魔般恐怖的巨目，一眨一闭，宛如虚空中的恶魔，企图窥视人世间的一切。
“哼。”陆远轻嘲，“果然，你的眼睛，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林凌此刻大汗淋漓，整个人的灵魂如同被剥离出来，心灵深处仿佛有一人正横冲直撞的一步步拨开自己记忆的层层防线。
随着莫宾对林凌记忆的窥探，林凌自身也同步的回忆着，不过这是被动的，是不可抗拒的。
对记忆的回顾，被不该是痛苦的，难受的是那无处不在的视线，快速阅览的混乱记忆之中，总有这么几次她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身边存在着一个看不着的人。
有多次，林凌甚至觉得，那个人本就是自己记忆中所认识的！只是，自己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这个感觉很痛苦，很难受，这是对自己心灵认知的考量，是一种折磨。
于强行接下陆远的那一拳完全不同，莫宾所带来的，那是源自对精神的拷打。
当然，林凌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她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此刻还被人给捆在树上。
她唯有能切身体会的，就是那源源不断，对心灵深处的榨取。
【跟我们一样的处境】
【贫苦的家庭，被遗弃的孤儿……】
窥视之眼，巨目的中间，镜像瞳孔的里面有着一个渺小的身影，他身似莫宾，却飘悬在空中。
每当他手臂滑动，夜空中的繁星就会有一个飘落到他的手中，以此往复，直到夜空消散。
【可她却……】
【拼了命的活着！】
【林凌，你那里也不用去，就留在李叔家！】
【留在我们家？你有没有想过，抚养一个小孩，具体要花费多少，忽然多出一个小孩大家会怎么看我们……】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林凌此刻，双目空洞无神，同时不断的念道着，记忆中的话。
那个时候的她，本在老李家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像是再次有了依靠，可是现实又一次将她给抛弃。
【她，逃走了！】
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像成为别人眼中有用的人，所以她逃走了。
这也是一种救赎，她在救赎那个大人，救赎他们的家庭。
只因为他也救过她，将她从山里捡回，给她热腾腾的饭菜，甚至想要收留她。
莫宾此刻的心里一颤，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从何处照进了一丝光。
这就是不一样的活法吗？
【喂，女人，听人说你最近很嚣张，想要统治我们所有人，我们兄弟俩可不答应。】
【我想过要统治谁，我只是让大家过的更好，所以抱歉了……】
【大姐头，大姐头……】
【只要有她在，说不定能够拯救我们……】
【切，什么拯救，这不过是另一种统治罢了。】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了，她过来了……】
【切。大姐头好！】
【喂喂，你真的有本事的话，就替我们从大人那抢到房子啊，让我们依然住在桥洞，和曾经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你所希望的吗？你所希望我去做的吗？】
【嗯，对啊，光解决温饱，没有你我们也可以做到，但是我们也像人一样活着。】
【我答应你……】
【快，快跑……】
【啊！他们，他们有枪……】
【求求你，你放过我……】
【林凌，我会化作厉鬼，永远，永远的缠着你……】
【大姐头，救救我，我不想死……】
【呸，你们这些地底的臭虫，早该去死了。】
【诶】
林凌双目瞪的滚圆，如今的一幕仿佛就是人间地狱，同伴的惨死，就因为自己相信那个政客。
相信他所说的准备了一栋房子，只要我们不在破坏治安……
【不，不要，住，住手……】
林凌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下。
眼角泛起了泪花，这是她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不，不要，住，住手……”
【为什么，就你回来了，我弟弟呢？我弟弟呢？他这么信任你，可是他人呢！说话啊！大姐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
【我，我只是希望，希望大家能过的更好。】
【更好？是啊，大家都死光了，没人和你抢粮食了，当然会过的更好。】
【只不过，你心中的大家庭，不包括我们了……】
【别，别出去，外面可能还有人……】
【喂，喂，林凌，你给老子醒过来，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你所犯下的罪过，不死这么轻易能死的……】
【对不起……】
莫宾已经呆滞了，他是记忆的观察者，这段杀戮的见证者。
他能够完全的做到和当事人感同身受，但他却做不到和当事人同样的选择。
没错，他是自私的，从始至终都是，结交朋友也好，听从命令也罢，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做。
“以怨报德吗？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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