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形隐匿在黑暗当中，他只用两根手指按住了男人的手腕，但是却像是有铜墙铁壁一般，男人再无法向前走一步。
他温吞吞地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异色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彩，左眼那只血红色的眼瞳对准了男人的位置，黑发漂亮的少年懒洋洋地抬起脸来，他轻声道：“对女孩子可不能这么粗鲁啊。”
男人动弹不得，穿透琵琶骨的锁链还被他握在手中，以他的身形，本来反抗什么是轻而易举的，面前这个跟只柔弱小猫一般的少年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事实就是，他被完全压制住了。
手脚虚软，琵琶骨的伤口处又开始疼痛起来。
护士已经被锁链穿透了肩膀位置，疼的她连站都站不稳，完全是将整个人都压在了锁链上，稍微一动弹就会扯动肩膀处的伤口，她表情狰狞又痛苦，鲜血顺着她的肩膀一直流下，鲜血划过手臂，从指尖的位置滴落在地面上，慢慢地汇聚成一滩血迹。
站在位置比较靠前的玩家表情都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后方的玩家从空隙中挤过来看，在看清楚黑发少年的脸时，众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时……时衍大佬？”
站在言卿右后方的玩家喃喃开口。
女孩默不作声地抿唇。
那个站在众人面前的黑发少年，就是前不久一直从幻境中没有出来的人。
他好像就是时衍，但又有什么不太对劲。
言卿慢慢地蹙眉，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跟她所认识的时衍不太一样。
她在副本中见到时衍的时候，时衍就是很内敛沉稳的性格了，虽然他行事作风堪称莽撞，但是整个人都透着淡漠又冷静的气场。
至于面前这个人——
时衍慢慢地抬起脸，少年那张堪称漂亮靡丽的脸上慢慢地露出来一个笑容，唇角勾起的弧度并不大，那是一个可以用恶意来形容的表情，他轻轻开口：“好难看，这个锁链我不喜欢。”
少年的语气轻得近乎飘渺，他像是在跟男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点难得惊恐的表情。
护士已经痛晕了过去，双膝跪地，只剩锁链支撑着她的身体没有完全倒下去。
言卿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她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
前方的少年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精准无误地看向了玩家所在的位置。
原壹一惊，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这……这是时哥吧？”
明明就是时衍的模样，但是神色动作给给人一种危险的狠戾感觉。
再加上他们是在回忆之中，是旁观者的身份，这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也不会触碰到他们。
但是时衍明显不一样。
他甚至可以单手制住那男人。
“或许……这里的时衍也是回忆中的一部分？”凌一轻声猜测道。
言卿没出声，她一瞬不眨地盯住了面前的人。
时衍像是发觉了什么，但是转过头来什么也没有看到，少年漂亮靡丽的脸上难得带了点迟钝思索的神色，随后他收回视线，轻轻地捏着男人的手腕，他轻轻地在男人手臂上敲打了一下。
安静无声的解刨室内猛地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咔嚓声。
少年面不改色地捏断了男人的手腕。
他像是丢垃圾一般将男人的身体丢开，垂着眼拍打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时衍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模样，他绕开了地面上大片大片的鲜血，走到解刨室门口的位置，少年微微抬眸，忽然在下一秒对上了前方玩家的视线。
那玩家原本只是想要凑近观察一下，被少年这样的目光盯着，他瞬间一阵头皮发麻。
不可能吧……
不是说面前的时衍大佬也是回忆中的一部分么？
按理来说，他根本不应该看得到玩家的存在。
时衍却很快地收回视线，他百无聊赖地转身走进了解刨室的位置，蹲下身去，将穿透男人和护士肩膀的那根锁链拿在了手中，像是在打量一个玩具是不是趁手。
“琵琶骨……”
少年若有所思地出声。
他攥紧了手中的锁链。
垂眸打量着沾染了鲜血的锁链。
言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什么，她猛地向前跑了两步，就在女孩的手快要碰触到少年的肩膀的时候，黑发漂亮的少年微微垂眼，他将锁链拿起来。
对准了自己琵琶骨的位置。
手中动作毫不犹豫地穿透了过去。
少年左眼处血红色的眼瞳颜色更深了些，他张了张嘴，哇啦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是人体很脆弱的一块位置，时衍的表情却好像是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他握住锁链，缓慢而坚定地将锁链冲着自己肩膀的位置贯穿得更深了点。
郁江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她伸手去拉言卿的手，但是还没有碰到言卿，下一秒，所有的玩家就回到了训练营的走廊之内。
男人不见了，护士不见了。
四周围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也不见了。
郁江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猛地抬头。
言卿也不见了。
……
……
身后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言卿还站在原地。
女孩看着已经穿透少年琵琶骨的锁链，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时衍唇边全是刚才吐出的鲜血，他转过头来，盯住在站在身旁的女孩。
“你能看得到我？”言卿轻轻开口。
时衍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有意思，原本已经凝成血红色的眼瞳颜色消散了些许，另一只冰蓝色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少年弯了弯唇：“为什么看不到？”
他就是能看见。
言卿慢慢地抿唇，从一开始就能够看到旁边的玩家，但是仍然毫无顾忌地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冷淡又暴戾。
就像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女孩微微蹙眉，她盯住那根贯穿少年肩膀的锁链。
时衍弯了弯眼：“你要来试一下么？”
言卿拒绝：“不要。”
少年迟钝地眨着眼睛，他忽然笑了笑，抬头看向女孩的眼神中满是天真的神色：“对了，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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