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和浓烈香水气味混合在一起时的味道，任意一种气息单独拿出来都是极端的浓烈，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更显得怪异。
搭在女孩肩膀处的那只手苍白无力，甚至于连指甲都没有颜色。
那是池葳的手。
……
……
周琦独自一人抱着池葳的脑袋走到了小树林内部的凉亭内，她将手中的脑袋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面，静静地坐在凉亭内等待着言卿过来。
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
周琦表情有点纳闷，言卿说好让她先抱着脑袋过来，她和于珊珊将池葳的身体搬过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
但是随即，周琦便很快地反应过来，某种程度上，言卿或许是想要支开她，她有话想要问于珊珊。
“为什么我不能在场呢？”周琦低声嘟囔着，心里有点不安：“不信任我么……还是别的什么？”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相信你。”
周琦愣了一下，她下意识以为是言卿过来了，转过头去看向周围，但是四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再然后，周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似乎是个男生声音。
哪来的男生？
周琦略显僵硬地转过头来，她慢慢地垂眼，看向了被放在石桌上的池葳的脑袋。
平心而论，池葳长得很帅气，是少女时代中女孩子都很怦然心动的类型，男生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看过来，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中写满了不一样的故事。
只是，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帅气好看的脑袋被放在桌子上，这颗脑袋的唇边还带着流淌下来的血液，这就不是少女怀春的美好想象，而是惊悚片片段了。
周琦怔然一瞬，她脑袋一片空白。
没记错的话，刚才池葳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且池葳也并不是面向她的。
“是你……在说话？”周琦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到底是初代世界的掌控者，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也都知晓，再加上跟着言卿一起走过来这些个世界，鬼怪对于周琦而言并不陌生。
在知晓池葳已经死了这件事的时候，周琦就猜到了会有这样跟池葳对话的一天。
池葳的脑袋摆在石桌上，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周琦，表情似乎有点怀念的意味，眼神中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周琦……好久不见啊。”
周琦顿了一下，“你记得我？”
改良升级过后的44号楼副本已经不是周琦所主宰的那个副本了，已经被剔除出副本的周琦在剧情中不再占有一席之地，无论是柴歆还是于珊珊都并不认识‘周琦’这个人。
但是池葳却是一副跟她很熟悉的模样。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当然会记得你啊。”池葳低低地笑出声来，他的表情很复杂，看不出过多激烈的情绪，眼神分明是平静的，周琦却莫名从中读出一点死寂的感觉。
“我该怎么称呼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喜欢的人，还是——”池葳顿了一下，“掌控整个世界的，初代？”
周琦微微一怔。
随后，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整个世界的掌控者了，这件事情你应该最清楚，整个世界的掌控权力已经移交到了你的手中，不是么？”
池葳最开始并没有出声，听到周琦的话后，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才静静地出声：“对，掌控的权利在我的手中。”
男生将视线移开，他默不作声地看向外面的位置，语气轻飘飘的。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离开呢，周琦？”池葳道：“大家对你不好么？你这样想要逃离这里，你真的把柴歆，把我，当作是朋友吗？”
周琦呆了呆，她低下头去，轻声道：“当然是啊。”
无数次轮回荒诞的剧情里，她见过无数不同的玩家，但是一直一直站在她的身旁的只有她的朋友，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的剧情，他们永久不变。
“那么为什么要丢下所有人逃离？”池葳问道：“你是想要什么呢？这里有你的亲人朋友，大家一直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要离开你熟悉的地方，去到外面的世界？那里比大家都在的地方要好么？”
“池葳，那我问你，你经历过多少次剧情了？”周琦道。
池葳愣了一下，他迟疑了一瞬：“我刚拿到主宰权……”
“所以，这里是你的第一次剧情对吧？”周琦笑了一下，“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玩家，没错吧？”
池葳想要点头，但是他的动作受限，只能出声道：“是。”
“我不一样，你们都不记得以前的剧情，但是我记得。”周琦道：“无数次的循环，无数次的剧情，我在光怪陆离的剧情世界中沉浮了很久很久，比你们想象的要久很多，我一遍遍地走过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剧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走到那样一样的结局。”
“池葳，你这才刚刚开始，循环的事情你还并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明白，我知道每个人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改变不了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亘古不变。”
周琦看着他，她慢慢地摇头：“我不想这样，就连记忆都是被世界灌输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池葳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所以你选择脱离世界，脱离这里，去到陌生的地方？”
“可以这样说。”周琦点头：“本来你们都应该不会记得我，但是你还记得我，至少证明在这里我是真正的存在过。”
池葳抿着唇。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落寞。
“周琦，你不知道，我发现你在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你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面都消失了，只有我记得，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一切是我的一场梦。”
池葳顿了一下。
“是你，是初代抛弃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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