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农妇擦擦眼泪,“我是卫伯的未亡人,我才是他的妻子。”
“卫伯?”娇栀诧异,“你都不是个女人,竟说你是卫伯的妻子!”
“那又怎么样!”农妇大吼,撕心裂肺般,然而平静地凌近娇栀,对她说:“他爱的是我。”
“他根本就不喜欢他的夫人,不喜欢他的侧夫人,还有他的姬,他的妾,他只喜欢我!”
“我。”农妇盯着娇栀,指着自己,试图让她明白,而后凝视娇栀的脸突然又颠狂起来,笑起来,“你真漂亮。”
娇栀吞了吞口水,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现在好庆幸他死了,他若没死,见了你,不就不喜欢我了吗?真好,他死了。”
娇栀放了心,嗯,幸好卫伯死了。
农妇笑起来像姐姐嘲笑无知的妹妹,她伸手到脸上一揭,便现出一张柔媚的脸,而也能分明看出喉结,这确实是个男人。
农妇闭上眼睛,像在回想与爱人相对的旧年时光。
又睁眼对娇栀一笑,“你爱的人杀了我爱的人,我活着生不如死。”
“现在,因果两报,也该让他尝尝,我的滋味了。”
这就是泡在情爱里的人的思想,以为人间最痛是失去爱人,所以最好的报复就是还诸其身。
所以就要伤害仇人的爱人?
直接杀圣洇流啊!杀她干嘛!
“等等。”娇栀叫停,“他现在都没来救我,你还说他爱我?”
农妇也疑,朝门口一看,依旧风吹衣袂时有时无,登时怒道:“世上功成者竟是如斯畜生心肠,败者败于情长,成者成于肮脏!”
“这世道果真无情!当年不容我与卫郎…现今又是他弃你…”
竟松了白绫,向娇栀摆手道:“走吧,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别恨情深,别忘情短…”
娇栀:“……”
这种性情中人,除了是爱情疯子这一点不好之外,还真是通情达理得很!
比祁原要好!
娇栀笑了,对门外道,“我说吧,他不会杀我的。”
圣洇流施施然就自门外走来,一臂揽紧犹自得意的娇栀。
当初听这曲词,便有一二分猜定。
而后到廊前,看到那农妇和孩子更确定一点。
孩子早没了生气,从始至终未哭过一声。妇人抱孩子的姿态神色都正常,可太性急,刚哄睡便喂奶?
而那农妇口技虽熟,身法也柔和,喉结藏得严实,也戴了人皮面具,但,他缩骨了。
作为练家子的圣洇流是看得出来缩骨的,而且男子女子的神态不同,眼神更不同,虽然他是演好了“农妇”,但丝毫之差还是有,否则圣洇流怎么一眼便看出娇栀是女?靠的便是眼力。
“卫伯爱戏,天下皆知。”圣洇流自作主人吹吹屋内椅上灰尘,自己坐了,又牵娇栀在侧。
“其中一伶人,自小跟随卫伯,颜色甚艳,卫侯爱之,宴饮衣食莫不一同,亲赐名,梨画白。”
“而后卫国破,无军掠东城上万人口,其中三万为伶人,而有一个人到元国后,不顾黄沙大漠千山万水,还是回到了卫国。”
梨画白立住,不动。
“而那时的卫国,”圣洇流有淡笑,“已划一半入我圣国国土。”“成一县,一郡了。”
“你!”梨画白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软剑,三尺剑锋直抵圣洇流面门,圣洇流嘴角微勾,折扇相挡间,软剑震碎成齑粉。
“拿住他。”圣洇流一声令下,屋中涌入圣军按住半疯的梨画白。
梨花白涕泪纵横,癫狂而绝望。
“殿下你要杀他?”娇栀扯住圣洇流袖子。
圣洇流回望娇栀:“你忘了那个孩子了?”
娇栀被提醒有点骇然,松了手,“那该是谁家的孩子…”
“就地安葬。”圣洇流吩咐属下把那摇篮处理了。
“你,你竟有脸面!”梨画白指着娇栀,哀绝疯绝:“你也是为圣亡国之人,竟以身献敌而不知耻!你身上的锦绣衣裳是百姓的血汗呐!”
“那是陈卫吴三册的民生啊!你戴着这副锁链就不知羞吗?啊?你就是个敌国看中的玩物?玩物!”
“为何不反抗?为何不以血以命回报故国!娇栀,娇栀!你不是三册之民!三册以你为耻!娇栀,你听着!你…”
被抓了居然逮着她骂……这和祁原有什么区别?
这梨画白比祁原更没有立场骂她!
“我听着。”娇栀甩开圣洇流的手,走到梨来白面前,“你是什么?”
梨画白来曾想娇栀竟向他追问,一时气短:“我…”
“你只是个伶人,”娇栀字字清晰:“伶人不就专为皇帝国君取乐么?”
“那你们在宫殿里大演盛乐可想过百姓?在朝堂上教大臣学梨园步法时可想过百姓?”
“梨画白,你不过是痴情而自认高尚的伶人,你只爱卫伯,你算什么爱国!”
“我…”梨画白震惊于她知卫国旧事又想到当年,痛楚于心,不能言。
“你爱的不过是卫伯,是一人。”娇栀目光带着傲视凌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国家,百姓,羞耻!”
娇栀走近梨画白:“你爱卫侯,为他千里杀仇,可你不也勾结敌国,勾结当年把你们带到漠北的元!”
“而只恨圣,恨最后的都城被围?你真是好一个大义的卫国人,你就算把都城看作你的国,把卫候看作你的百姓,也都说不通信不服你是为卫国!”
“凭什么指责我?”娇栀步步逼近,逼得梨画白微怯,“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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