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有着鹰钩鼻,脸上有一些痘印。
视频就在此时彻底结束。
陈楚砚抬起眼睛看着那个十分胆怯男人,凌冽的目光和语气,“你从哪得到的这张光盘?”
那人浑身抖了一下,脑袋始终低垂着,慢慢吞吞地小声回答:“我拍的……”
陈楚砚轻挑眉梢,“你在哪里工作?”
“现在没有了,没有了……”说着那男人竟然有了点哭腔,“以前在京城郊区当……当清洁工……”
果然是这样……
陈楚砚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逐渐收敛了凌冽,露出没什么情绪和温度的冷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在那个时间段,我家地下车库的监控器都被人摧毁了,所有数据全部丢失,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这个东西是现场发生的?”
那个男人竟然哭了起来,用袖口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他们发现了我……他们打我……把我的手机毁了……把我按进车里打……狠狠地打我……他们恐吓我……说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我害怕……我好害怕……”
陈楚砚冷落地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
他完全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继续哭着说:“要不是我的手机自动上传网盘……这段视频肯定也被他们销毁了……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肯定……一定会……”
陈楚砚视线一转,看向他的秘书。
他的秘书立刻会意,走上前将那个泣不成声的男人拉出客厅,将他带到旁边的另一个客厅里——
现在又恢复了安静。
安静过后,陈楚砚轻笑着说,“莫先生和莫夫人,以及您,带来的这个礼物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从哪儿找到的他?”——要知道,有关他母亲几年前的车祸,他一直在暗暗调查着,从未有过一刻放松。
莫家秘书明显不想告诉陈楚砚这一段,“这就说来话长了。”
但陈楚砚是绝对不会无视这一段,“那就请长话短说。”
莫家秘书想了想,推敲了半天才说:“前些天,我因为公事正好去了一个别墅群,那小子正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逃出来,十分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就让手下救下了他。”
很好,非常会表达,基本上说了就跟没说一个样……
陈楚砚简简单单地问道:“所以呢?”
“我已经深入调查过了,视频里的那两个技工的名字、地址、年龄……”莫家秘书自然会交出一份让陈楚砚满意的答卷。
陈楚砚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翻动茶几桌上那份文件——莫家秘书带来了那个人,又给他放了一段视频,肯定不是好心好意的只为了告诉他,几年前,他母亲车祸事件被他破开了冰山一角。
陈楚砚看了莫家秘书很久,最终他说:“现在,您可以说明真正的来意了吧?”
莫家秘书皱着眉,也不再周旋了,直入主题,“很简单,还是关于您和我们家大小姐的婚事——”
躲在门后的叶籽心立刻心脏一提。
最终……
还是来了……
“现在不止是你们的婚事,连我们的公事也因为这个事情拖延到了现在,莫先生和莫夫人想和您再谈谈,他们可以让步——您不一定非要娶我们家的大小姐,只要您愿意签一纸合同,和我们家大小姐维持婚姻关系五年,到日子你们就自动解除婚约,这样下来,陈总和莫家的公事也可以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莫夫人只看中了你,因为这件事每日以泪洗面,莫先生说,他只想对你说——‘求你’。”
求你,这两个字都有点恳求的味道了。
叶籽心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在等待陈楚砚的回答——
“我至今都不明白,莫家拥有那样的地位、那些财产,莫家有什么必须要商业联姻的必要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让莫大小姐自己去找一个喜欢的、爱的、想要长相厮守一辈子的人呢?为什么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要强硬地‘帮’她安排婚约呢?”
陈楚砚冷声问完,莫家秘书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选择了沉默,没有回答陈楚砚。
陈楚砚的指尖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知道吗?你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
莫家秘书抬起脸。
“我感谢你带给我这份文件,但你不应该把他当成一个交换的条件,”陈楚砚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这两件事情并不对等。如果你今天过来单刀直入的对我提出这个要求——”
他并没有用请求、恳求这样的字眼,“我也许会认真考虑一下,但这与我们之间的情谊没有关系。”
“…………”叶籽心顿时湿了眼眶。
她能强烈地感觉到……
陈楚砚总会答应莫家的这个请求……
温水煮青蛙……
三年的婚约之后……
真的会是“桥归桥路归路”吗?
叶籽心不再听墙角了,他伤心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哭着躲入被窝里。
***
陈楚砚不嫌实话难听,顺理成章地说:“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情谊。”
莫家秘书垂了垂眸,默不作声。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之间都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没有永恒的情谊。”
陈楚砚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手指没有停止敲打桌面,他叫了一下他的秘书。
当他的秘书带着那个被拽出会议室的男人回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停止了哭泣,但他还是期期艾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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