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眷者救走的人类……”
陈九阳一个机灵，听到了某种他从未听过的低吼。
那低沉的振动，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麻，而声音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了他的脑中。
那鼻息如微风，吹拂在陈九阳的后颈。
不使用双眼去看，陈九阳也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背后的景象。
他缓慢回头，看见了一双大灯般的双眼，看见毛绒绒的狼嘴已经伸到了他的背后。
即便他猜测这狼并不会吃他，即便他知道丁丽珍和吴月华在盯着他，但看到这么大一头狼，还是让他差点从树上吓得摔下去。
他此时正站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离地三四米，而那巨狼，只是坐着，就能用嘴碰到他。
“你好。”陈九阳瞬间忍住了种种情绪，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暗之密语发动，他的声音变得神秘而悠远，似乎某种历史的回响，似乎变成了完全不同的语言。
他面前的巨狼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人类，你竟然会说我们的语言……”
陈九阳继续道：“我是代表白风镇的人和你们和谈的。”
“和谈？白风？”巨狼微微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陈九阳在说什么。
“就是山脚的那个镇子，你们狼群伤到了村民，你们的首领呢，我来和它说。”陈九阳本来心中想出了许多虚头巴脑的“交涉用语”，例如什么为了友好与和平，为了神灵的恩泽，但看这巨狼似乎有点呆头傻脑的，小孩觉得说那些也没用，索性开门见山。
“首领？我就是啊。”巨狼似乎对这个会说狼语的人类小孩十分感兴趣，狼眼已经睁得很圆，前爪轻轻扒拉着陈九阳立足的大树，似乎蠢蠢欲动。
“……”陈九阳一时语塞，说好的动物智慧极高呢？
他还在心里脑补了半天，一头脸上有疤、眯眯眼、凶狠嘴臭的巨狼，咆哮声能震破人类的耳膜，结果狼族首领就是这么个玩意？
蓬松的灰白毛发，目光炯炯有神，隐隐有风元素在四足流转。
如果以人类的年龄标准来看，这头狼应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虽说以貌取狼不好，但陈九阳总觉得这更像是狗，而不像是狼。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袭击人类？”陈九阳强行进入正题。
“你们人类的烤肉好香，我实在忍不住……我应该也没伤到他们吧。”巨狼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陈九阳直接石化，合着就是你？干饭狼是吧？
“对了，你这么小，是怎么会说我们狼族的语言的？之前遇到的能说狼语的人类，都是老头子。”巨狼用头拱了拱陈九阳立足的树干，示意他可以坐到狼身上。
这是要带自己去狼群里？陈九阳略微犹豫了一下，琢磨着巨狼这样的动作究竟隐含着什么目的。
“我天赋异禀。”陈九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夸着，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不算什么谎言。
和巨狼说话用不着心机。
他爬到了巨狼的脖子上，稳稳做好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代表镇子里的人类吗？我请你吃肉。”巨狼理所应当道。
陈九阳眼皮微跳，咱们这对话真的顺畅吗？你这狼心里除了吃就没点儿别的事了？
“对了，你会烤肉吗？”巨狼侧过脑袋，大眼睛回望着陈九阳，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为了不让巨狼失望，陈九阳平静地点着头。
他知道，狼之所以会觉得人类的烤肉好吃，多半是因为盐，至于其他的香料，以及烤制的手段，大都是次要的。
“太好了！”巨狼在狂奔途中还兴奋地来了一个回旋跳。
差点把陈九阳给颠飞起来。
树木飞速远去，高山之上，只剩草皮乱石，再往上，则是皑皑白雪，寒风凝霜。
陈九阳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穿得少了些。
好冷。
你们狼群怎么都住在这么冷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风眷者救了的？”好在狼毛保暖不差，陈九阳往巨狼的毛发中钻了钻，屏蔽了许多寒风。
“呼呼，本来我打算去救你的，但看到风眷者来了，就躲开了。”巨狼语气中莫名带上了一丝委屈。
“……那时你也在啊？你怕风眷者？”陈九阳感到震惊，所以那时候自己在山中独自行走的时候，身后一直跟着一只狼？
他观察到，这首领巨狼似乎也能利用风元素的力量，当它奔跑的时候，四肢都有青绿色光芒闪过。
“我和他都是风眷者，但他打狼，好疼的。”巨狼甩了甩尾巴，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
白山，打你？
陈九阳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在他眼中，白山不过是个力量大些的小孩罢了，和眼前的巨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事物。结果巨狼告诉他，它怕被白山打……是人类神灵眷者的力量过于强大？
“那你离人类的镇子远一点不就好了？”陈九阳试探性地问道：“现在镇子里的居民都很不高兴，他们害怕你们。你们就不能稍微远离人类的聚集区么？”
巨狼的脚步放缓，盯着不远处的雪线，如云如雾的白气从它嘴里冒出。
“本来我们也住在雪线之上，和你们没什么交集……”
不远处，有狼嚎声传来。
这些低沉的吼叫，在陈九阳耳朵里，全部都有了明确的意思。
“怎么才回来？”
“饿了。”
“今天风好大，我好喜欢。”
“祭礼什么时候开始？”
一头体型稍小些的狼跑了过来，直接一爪子拍在了巨狼的脸上：
“死鬼，又上哪儿野去了？老娘要的新鲜鹿肉呢？”
这一拍，虽然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但还是让巨狼一个趔趄，陈九阳差点就从脖子上飞了下去。
“姑姑，今天没遇到鹿……”
姑姑？听语气我还以为是老婆，陈九阳抓着巨狼的毛毛，从侧方探出头，看向那毛皮灰扑扑的、体型小了整整一圈的狼。
“有生人的气味。”母狼眯着眼，一抬头就看见了巨狼脖子上坐着的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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