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晏看着那封信，冷笑着对跪在地上的男人道，“陆正，你还让她做了什么，最好一次交代清楚。”
陆正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他有些为难，但面色上并没有显露。
偏头朝蓝漪望去，见她眼神躲闪，满面愧疚，男人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知道他的妻子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回陛下，”拱手行礼，陆正继续道，“微臣叫她告诉凝翠，待韵瑶成功之后，将其灭口。”
蓝漪愣在原地，她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夫妻默契，还是该羞愧于他已经把她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小心思都看透了。
赫连晏快步走到陆正面前，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个人离的很近，确实是恨极了，想把他嚼得骨头都不剩。
“因为夜长梦多。”陆正很是冷静，他看着赫连晏的双眼，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逃避倒不如面对，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现在刚好利用这个机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和两个人从小长大的情谊，看看能不能重过一个沈穆。
“陛下，你为了他已经失了神志，不可一错再错。”
“臣为了平息你的怒气，顺着你的意思培养出韵瑶送到北国和亲，但为了你和整个西凉，臣并不希望沈穆继续左右着你，只要他活着，你总是不能好好的去做一个皇帝，所以只有他死了，一切才能尘埃落定。而韵瑶一日不成功，臣便一日悬心，故而多次敦促，为避免节外生枝，唯有在她完成任务后将其杀了，永绝后患，西凉才能永安。”
陆正说的有理有据，连蓝漪都差点儿信了。
可是赫连晏却愈发愤怒，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人倒在地上，陆正还没来得及把嘴角的血抹去就被赫连晏连踹了好几脚，蓝漪想替他挡又来不及，只能抱住赫连晏的大腿求道，“陛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滚开。”一把将人推倒在地，陆正挣扎着把蓝漪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他继续道，“朕不打女人，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朕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陆正和蓝漪被带走了，前一刻夫妻二人还舒舒服服地待在陆府，后一刻便到了肮脏不堪的牢狱，这里不但简陋，而且四周还有老鼠，蓝漪吓得连坐都不敢坐，缩在墙角哭个不停。
“好了，不要再哭了。”陆正捂着腹部，皱眉瞧了她一眼，而后便不再理她了。
直到蓝漪调整好情绪走到他身边，哭着开口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这样，他.....”
“他怎么了，我们害了他最爱的人，他没直接把我们拖出去砍死就已经是开恩了。”
男人对自己的枕边人十分失望，想去理解她，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她离你那么远，又是旁人的妃子，怎么可能威胁到你？”
“我只是.....”抽抽搭搭的，蓝漪抹着眼泪，愧疚道，“只是怕你惦记着她，所以想让她快些把事情做完，何况你不是每日都为了这件事悬心么，陆正，我就是想帮帮你。”
“帮我也不是这样的，我都答应她会照顾好她妹妹，你突然写信过去，让凝翠把韵茹入宫的事情告诉她，万一激得她对我们心生怨怼，倒戈相向，到时候该怎么办？”
陆正越说越激动，过程中拉扯腹部，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蓝漪无言以对，只一味地哭，“那现在怎么办，我没想那么多，我....陛下会杀了我们么？”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我跟你说过，不要叫韵茹再见陛下，可你就是不听，非要给他们安排机会见面，把人送进宫里才安心，你居然还叫人杀了韵瑶，你懂不懂和亲的意思，和亲就是让两个国家化干戈为玉帛，尽量少生事端，你让西凉的公主死在北国的地界儿，我们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若是追究，该怎么追究，若是不追究，岂不叫人笑话我们西凉窝囊？”
“对不起，对不起......”蓝漪不过是个深闺妇人，她想的就只是留住丈夫的心而已，根本没有琢磨那些旁的。
“蓝漪，我一直觉得你聪明，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替我分忧，怎么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你这是帮我么，你这是为了你自己！”
陆正骂完这些便不再说话了，他想要静一静，想想该如何应对赫连晏。
对方就算不杀了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若是身边无人规劝，天知道赫连晏会做出什么来。
正思考着怎么才能叫人递信儿出去，他在朝中还算有些威信，也拉拢了一些朝臣，哪怕他出不去，叫那些人帮着劝一劝也是好的。
这个时候，陆正最不需要的就是求情，他最好一直被关在这儿，关到赫连晏心生愧疚，天平稍稍偏向他的时候，这场博弈便赢了。
这关系得可不是他一家一姓的生死，而是整个西凉的存亡。
至少在这个时候，西凉不能跟北国翻脸，赔礼也好赔钱也好，只要拿出诚意就可以了，毕竟舍不得骨肉至亲也是人之常情，北国帝后感情如此好，一定能理解。
且看荀域只是送了文书过来，连个使臣都没派，就知道人家并不在乎，不过是想要个态度罢了。
但依着赫连晏的脾气，他许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的。
除非......
想着怎么才能把事情压下来，思绪刚刚清明些，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陆正.....”蓝漪见他久久不理自己，心虚得要命，摇了摇他的衣袖小声道，“陆正，你在想什么？”
未等男人回答，蓝漪便继续道，“你是不是在想韵瑶，担心她现在的处境？”
“她行刺失败，北国不会放过她的，横竖都是一死，你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想想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正闻言呵斥道，“闭嘴！”
男人怒不可遏是因为她到现在都不清醒，而蓝漪却愈发觉得他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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