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萌眼神一暗，心道这杨三娘怕不是因为她动了手气疯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别在这胡搅蛮缠。”
“说我胡搅蛮缠？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贱蹄子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留着银子讨好你婆家吗？瞅瞅你那个没骨头的谄媚样子！”
杨三娘冷哼着，满眼嫌恶:“你不愿意装那我也不跟你装什么好母女，我明白的告诉你，你两个弟弟一天没长大成人，你们家所有的钱就都是他俩的！”
要么说人至贱那是天下无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这么没脸没皮的嚷嚷，一点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眼见着周遭不明所以的妇人都围过来指点，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杨三娘的事呢！
思来想去的，她垂眸，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根，霎时泪如泉涌，两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嘴里振振有词:
“娘不要再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你平日不给我吃喝还让我做苦力而生气！更不该因为你把我卖给别人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不听你的话！”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杨三娘人都懵了:“谁打你了！我是让你拿钱给我！”
顾萌萌连连点头，眼泪婆娑:“我懂，我懂得娘！”她翻开口袋，将那些个零散铜板都抖落在地，颤颤巍巍的跪下来抓着她的裤脚，抓起来铜板塞进杨三娘的手里，顺势胳膊上未退的紫豆子抖出来给众人看。
“娘我把钱都给您，都给您，是我谄媚，我下贱，可是婆家是无辜的啊，您也知道，他们为了给大郎娶个媳妇已经拿出全部银子了，娘你在问他要他们还怎么过日子啊？娘您打我骂我都行，可您不能使别人家家破人亡啊呜呜呜……”
顾萌萌那绝望情真意切，苍白的小脸更是写满了悲凉和凄惨，再看看她身上那可怖的淤青，谁见了能不心生怜悯？
妇人们一见，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大都在说顾萌萌有多可怜，杨三娘这个当娘的有多无耻。
杨三娘这才明白顾萌萌闹得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当下怒气顶的天灵盖都要掀起来！
“好你个贱蹄子真是翻了天！不光动手，还装模作样演上了！我现在就撕烂了你的嘴！看你还能演出个什么子午！”
她一把揪住了顾萌萌的头发，那巴掌大力的往她脸上呼！
顾萌萌自然不会随了她的意，借着她的力使劲往她怀里撞，杨三娘没站稳，“哎呦”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她不等杨三娘反应，忙上前去摇晃着她的胳膊:“娘！娘您没事吧？娘！”
“你……”
还不等杨三娘开口，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厉呵:“学堂重地，谁人吵嚷？！”
众人纷纷看去，恭敬喊着“先生”。
顾萌萌也往那看。这“先生”发如青玉，白衣白面，清秀干净，看这长相应当是个温润的才是，可他眉头紧锁的严厉模样，和毫无感情的声音，让她知道，这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尤其是当他目光触碰到她身上时立刻弹开，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似的。
她得罪过他？
先生听着周遭人说着她娘俩的事脸上愈发严肃，罢了，衣袖一甩，腰间岫玉也跟着翻腾:“市井气息莫沾学堂！再如此，我便抓了你们去见官！”
杨三娘两个儿子可是刚送到学堂念书，她生怕先生一怒之下将孩子逐出门，只能狠狠地瞪了顾萌萌一眼，给先生赔笑道歉。
顾萌萌捂着嘴擦拭着眼泪，抽抽搭搭、委委屈屈的站起身，收拾了身前的簪花，垂着眸子有些不解。
大郎与先生交好这事，苏夫人没道理哄她，她确实也没印象自己得罪过先生，那他这是来的哪一出？
不过，这学堂门口摆摊的事是做不得了。
提着篮子对着先生盈盈行了一礼，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着，寻思着还有什么能售卖簪花的地方。
路过成衣店，她步子一顿，看着里头良莠不齐的成衣皱起了眉。掂量掂量自己的篮子，牙一咬，心一横，踏了进去。
她这边刚走没一会儿，学堂里就出了来个一米九的大汉，憨憨的瞥了周遭一眼，道:“子宁，可是遇着了麻烦？”
闫宇眸光闪烁着摇头:“一些不识趣的乡下婆子而已，已经赶走了，不必在意，先进去吧，我这次去东林国带回来了许多稀罕玩意儿，够你看上一天的了！”
说着他抓着苏元商的胳膊往里头走，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杨三娘的目光。
……
夜半，顾萌萌拿着丝线在铜丝上缠绕，时不时的往外头瞅，可落目之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人的影子都没有。
前两日苏元商晚饭时就回来了，怎么今日到这个时候还没来？莫不是在山上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不安稳，手上的活也不想做了。苏夫人跟苏老爷已经睡下，苏家二郎又不待见她，去门上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她只得在门檐等着。
等到月上了半空，带着浓重酒气的人才晃晃悠悠的往屋里走，头不抬，眼不睁，脱了鞋就躺到床上去了。
顾萌萌眼见着自己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被他彻底无视，那气真是不打一处的来。
她小手去推搡着他，耐着性子:“苏诗白，起来！”
苏元商皱着眉翻身，跟打蚊子一般的把她手打到一边，那力道重的她手背都通红了。
顾萌萌不依，再去扒拉他喊他，这次苏元商直接把她推到一边去了！
看着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人，顾萌萌嘴一撅，眼泪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本是想坐在桌边，可看见那些辛苦做的簪花她更觉得委屈了，干脆房门大开，一屁股坐在门口，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我才没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本来就是嫁过来当咸鱼的，本来就是为了我自己过好日子才去赚钱的，跟那个臭男人有什么关系？”
“对，我都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瞅着苏夫人人好，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回来才好呢！省的耽误我赚钱！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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