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身后的端木眉头微蹙，迅速察觉到情况的异常，伸手抓住方珩肩膀，将其探入门内的半边身体拉了回来。
他没有询问方珩发生了什么，探头便看到依旧呆若木鸡的老陈，下一刻同样有了种背脊发凉的感觉，果断用手敲了敲门。
清脆的声响似乎终于将陈元丰从某种状态下唤醒，他身上那种呆滞的感瞬间消失，重新焕发出属于人的生气。
陈元丰面露疑惑地转过身，视线中映入方珩和端木二人的面孔，旋即没好气地骂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昨天可把我坑惨咯！这会是过来跟我认错来了？”
见老陈状态无恙，方珩悄然松了口气，对于这前者的抱怨毫不在意，知道这老家伙也就口头上说说而已。
“呵呵，是谁自己流连温柔乡，明知道待的越久越容易被发现，还迟迟不肯回来的？”方珩露出鄙视的笑容，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陈元丰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涨的通红，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方珩没有继续拿他打趣，正色问道：“贺营长的处罚重不重？”
“还好还好，只是扣了我一周的工资，警告我下次不准再犯。”陈元丰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这个结果在方珩意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料的处罚还要轻很多，他本以为贺营长会直接扣老陈一个月的工资，还打算问问老没羞的需不需要资助。
“需不需要我补偿你一周的午餐？”出于人道主义，方珩还是开口问道。
陈元丰嗤了声，笑着摆手道：“你那点工资自己攒着当老婆本吧，我这么些年存了不少余款，还不至于要你这刚工作没一年的小子接济。”
方珩耸了下肩，轻哼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就算了。”
端木在旁边听得眉头微掀。
这两人还真是够客气的，换作其他人，在这物资匮乏的地下避难所听到有人请吃饭，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你们两个快去吃饭吧，等下被贺营长撞见，还以为我们又在密谋什么事。”陈元丰挥了挥手，做出赶人的架势。
方珩乐得能省下不少货币点，正好留着给端木买生日礼物，招呼了声：“那我们走了。”
见陈元丰没有回应，相当于默许，方珩才同端木转身离开档案室，朝中心食堂缓步走去。
“臭小子还算有良心。”
陈元丰微微摇头失笑着骂了句，低头看向桌案上隐约散发出墨香的纸张，继续用笔在牛皮纸袋上已经用签字笔写好的年份后添上日期。
他不紧不慢地将这叠纸张塞进纸袋中，用线在纽扣上缠绕几圈，而后拿起这份档案，起身朝原本存储的位置走去。
远离档案室后，方珩按耐不住心中的惊惧和疑虑，扭头看向端木，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会，老陈的状态很不对劲？”
“如果你是指我敲门之前的话，当时老陈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料到方珩会这么问，端木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就是那会，老陈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在门边张望。”方珩小鸡啄米般点头，“这很不正常，往常我只要一探头，他就能意识到有人来了。”
“也许老陈当时只是在……流连忘返？”端木中间顿了下，憋了半天后吐出最后四个字。
方珩摸着下巴严肃地思考了一番，根据他的了解，老陈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端木的猜测不无道理。
“很有可能！”方珩最终握拳击掌，选择接受了这个“合理”的说法。
然而老陈当时那如同木偶般了无生气的面孔，依旧残留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揭过老陈那档子事，两人接下来的路途并未再交流，各有心事。
方珩凝神注意着耳畔有无除周围环境外的杂音，试图验证自己莫名获得的怪异听力是错觉，只是此刻他耳边并没有其他声音。
“难道这就是教科书中说的，红雾带来的诡异？还有刚才老陈那奇怪的状态！”
当事情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后，人类往往会将其打上神秘的标签，试图让其变得合理。
方珩此刻就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幻听、刚才看到的木偶般的老陈联系在一起，做出了让他毛骨悚然的推测。
他已经将先前认为是恩赐的怪异听力，归结于压力太大下产生的幻听。
“也许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方珩本来还担心端木会觉得他病得不轻，此刻却是自己怀疑自己病得不轻了。
这样的想法让方珩思绪愈发混乱，让他不知不觉眉头紧锁，两道一字眉几乎拧到一块，变成真正的“一”字眉。
“你打算什么时候报名？”
端木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方珩的思绪。
有那么片刻，方珩没有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后，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还没考虑好。
长夜纪元后，参军毫无疑问是件关系终生的大事，一旦入伍，只要不残疾，就得服满十年兵役，十年之后会将这些军人安排到秩序军，负责维持避难所日常治安和巡逻。
类似的可以参考贺营长，只不过营长级军官每年需要带两次新兵。
然而能够熬过十年兵役的军人，服役时期大多数都分布在长夜纪元前十年。
随着红雾雾团数量的增加，能完好经历十年兵役的士兵数量逐年递减，近年来更是没多少新生的十年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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