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阴潮的地道，无不营造着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张让感觉不到妖气，而且跟在荀幽身后，可能感触并不是那么明显。
但这就苦了在前面开路的荀幽，不仅得接受扑面而来的妖气冲刷，同时修长的地道不知通向何方，也给他带来了一股不安感。
前方妖气的浓郁，至今为止，荀幽觉得除了那被张宝唤出的妖兽封豨以外，再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了。
“也是和封豨差不多厉害的大妖兽吗？倒也怪不得敢如此胆大包天，借舞阳君之手藏匿于这座洛阳深宫了。”荀幽眉头紧皱，既然对那头妖物的本事大致有数，他不免开始琢磨起妖物来深宫的目的，“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借舞阳君将永安宫的道门符箓法器统统撤走也要藏匿在这里，还特意挖了个不知通向哪里的地道？这东西的雅兴怎么这么别致啊。”
荀幽自顾地琢磨着，一时间失了神，直到迎面而来的一阵寒意顿时让他清醒过来，本能地止住步伐，拉住身后的张让并没有脱离阴影中。
他们身前，地道的终点处连通着一方巨大的天地，落针可闻的空间中，响亮的吮吸声响彻在两人的耳畔，阴森诡谲的幽绿色火焰
将这方恢宏气派的空间衬托出一副足以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感。
这样一番景致，荀幽不觉得是寻常人力能轻易打造出来的。
果不其然，当他们顺着这简陋地宫里的动静，定睛望去，一条周身漆黑，其首青碧的巨蛇盘旋在地宫里。
光是它撑起的身子，荀幽粗窥望去，就几乎有数丈之高，若是全身舒展，怕是隐隐有长龙之形。
张让显然是被地宫中央的那头巨兽给吓坏了，他声音颤抖，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搭在荀幽肩膀上，害怕道：“荀……荀……荀小先生，那那那，那究竟是何妖物？莫非是妖龙不成？”
瞧见张常侍露出这么一副失态的模样，荀幽气笑着摇了摇头，“无角无须，通身的蛇鳞而已，张常侍未免也太抬举那孽畜了。”
这话一落，地宫中间的那头巨蛇仿佛也察觉到了不速之客，原本响亮的吮吸声陡然停止。
它刹那间挪动身子，在地宫里溅射出无数沙土。
幽绿色光芒衬托的烟尘中，荀幽分明看到了那一对猩红的瞳孔正凝视着他们。
“嘶嘶嘶——”
仿佛宽大红绫般的蛇信子不断收吐，那头妖物正在分辨着不速之客的信息。
荀幽的打量着那头已经盯上他们的巨蛇，同张让解释道：“巴蛇，古经言其能吞食巨象，这个体型，倒也不假。”
他接着目光越过巴蛇，而是看向地宫里那溢散而出的金光，那些都是大汉朝的国运余息。
荀幽瞳孔微缩，震惊地仰望着那头胆大包天的巨兽巴蛇，“吞象也就罢了，我实在想不到你竟胆大至此，窃食国运之举，你一介孽畜，安敢如此行径？”
居高临下的巴蛇不停吐着蛇信，它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阴沉的声响回荡于地宫中，“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上天赐予的良机，我若是不要，岂非是不给老天爷面子？”
“刘宏那废物看样子竟是开了窍，不再找废物来寻我了。你这小娃娃有趣得很，白日里没发现你身上有何古怪之处，没想到竟能寻到这里来。”
旋即，巴蛇绷紧那硕大的蛇躯，目露凶光，一双蛇眸冰冷道：“但既然找来了这里，你便与那太监做好永远闭嘴的准备吧！心系化龙一事，我本不想妄造杀孽，不过你等既然执意要坏我好事，我倒是不介意提前送你们去那森罗地狱走上一遭。”
没去顾得上已经吓得瘫软倒地的张让，荀幽面对巴蛇气势的威压，得益于白泽之灵的相护，感触倒是不大。
“嗯？白泽，你便是那颍川荀幽？怪不得敢有底气涉及这里。”瞧见了荀幽背后的那头通体雪白的异兽，巴蛇的语气分明没了刚才的果决。
它那双猩红眼眸在眼眶里转动不停，尽管不像寻常妖物一般见荀幽仿佛见到大恐怖似的，但在看到白泽之灵后，巴蛇仍是打消了起争执的打算。
现在的它好不容易寻觅到了化龙的关键，并不想为此节外生枝。
巴蛇昂起脑袋，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它吐着蛇信，竟是以商量般的语气开口道：“你我无冤无仇，何必为那个废物皇帝卖命？待我杀了那太监，你出去后与刘宏言说本事不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快哉？”
听见那头妖蛇仍旧想杀了自己，张让瘫在地宫的沙土上爬到荀幽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裤脚，哭喊道：“荀小先生，你可不能如此无情啊，那妖物空口无凭，你千万不能上了它挑拨离间的当。”
“你我身为汉臣，怎能因一介妖物而背弃陛下？”
看到张让的丑态，巴蛇勃然大怒，“一介阉宦，何必这般多嘴多舌，显得你跟个长舌妇似的。”
地宫中凭空弥漫出了一道暗绿色的毒息，顷刻间化作了一排整齐的利箭。
不比刚才在舞阳君身旁的感受，那一排毒箭给荀幽的感触危险无比。
“放心吧，白泽灵主，等他一命呜呼后，你我两人再来相商，让你闭嘴，我自然会付出足够的条件。”巴蛇显得很自信，下一刻，它心意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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